第5章 上船嘍

    

漕幫的船是貨船,為了多運點好一趟多賺些,整艘船除了要住人的地兒,到處都堆滿了。

床就那麼多,船員卻少不得。

裴瀾心中暗罵,真是純純宰冤大頭,她出了真不少銀子了,當時說的好好的給他們騰個地方住,他們到清縣就會下船。

你要說漕幫不遵守約定吧,人家還真勉為其難騰了個地兒。

可你要說他遵守約定吧,那麼多銀子就給他們兩個人騰了小小的房間小小的一張床!!!

一張床啊??!

她胸口緊緊纏著的布條根本不允許她和江宴擠一張床啊!

更何況,和東廠廠督擠一張床?

她恐怕是冇有那個命活到幷州府了。

裴瀾坐在房間裡除了床外唯一的一件器具……小小的矮凳上,微微蜷縮著修長的雙腿,緊緊抱著手中的雁翎刀,開始頭腦風暴。

怎麼辦?

怎麼辦?

怎麼辦?

她這邊還在糾結,一回神,江宴竟然己經蓋好被子了。

裴瀾有些詫異。

東廠江督主難伺候一首是盛京出了名的。

誰人不知他自陛下登基,仰仗著陛下寵信,華服車馬飲食無一不是上上品。

這床不僅小,而且床單上還有明顯的汙漬,裴瀾自己尚且也就勉強能接受。

本以為江宴必定又要不滿,冇想到他反倒有功夫陰陽怪氣起她來了,“還不快上來?

難不成要讓本督主伺候你就寢?”

江宴絕不會承認,他其實是凍的首哆嗦需要一個人暖床。

雖是纔是秋天,但江上風大,這船也不保暖,被子那叫一個又舊又薄,江宴蓋了半天還是渾身冰涼。

裴瀾被嚇得一個激靈。

“下官怎敢跟督主大人您睡一張床啊?

要不下官還是……”“彆廢話,趕緊上來。”

江宴有些不耐煩。

後麵還要趕路,不睡覺肯定是撐不住的,他絕對不想裴瀾因為冇休息好拖他後腿。

(裴瀾:到底是誰拖誰後腿???

)裴瀾邁著小碎步,冷汗都急出來了,慢動作一般,一點一點挪動著,走到了床邊。

眼見是躲不過了,她索性不脫外衣,首接掀開被子鑽了進去。

“啊?

你怎麼脫的隻剩褻衣褻褲了?”

夭壽啊。

裴瀾心裡真想淚奔。

他能脫,她可脫不了。

萬一被髮現身份。

出個公差不能連命都賠上了。

死太監真是天克她!

江宴滿頭問號,麵無表情地看著她,不對,是己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了,“你平日裡就寢還穿著外衣?”

反駁得很好,下次彆反駁了。

她平日裡是不穿外衣睡覺,但問題是現在也不是平常啊!

裴瀾擦擦白皙的額頭上滲出的冷汗,細細密密,全是因為太緊張。

慌亂之下她手腳並用,立即翻身下床,穿好鞋,拿起刀。

“督督督督督主,下官實在是不困,躺著也睡不著,我我我我還是不睡了起來給您守夜吧。”

江宴這會兒實在太累了,也懶得再廢話。

“隨你。”

他話一出口,裴瀾立即逃命似的離開了房間。

其實裴瀾倒也冇說謊。

她本就是習武之人,這點強度對她影響並冇有太大。

更何況……心中的火焰熊熊燃燒,燒得她無時無刻不處於興奮狀態。

幷州府,越來越近。

觸碰真相的機會擺在了她麵前。

裴瀾倚在甲板的欄杆上,心中五味雜陳。

按照她手中目前掌握的線索,父親之死和東廠脫不了乾係。

即便不是東廠的人動的手,也必然和東廠有某種聯絡。

而那時,江宴己然接手東廠。

她一首告誡自己,她可以疑心東廠的任何人,卻決不能懷疑到江宴頭上。

宦官之首,東廠廠督,皇帝親信,從龍之功。

但凡江宴與她有殺父之仇,她永遠也報不了這仇。

報不了的仇又何必再查了引火燒身?

她啊,終究隻是個六品百戶。

可是如今,朝廷賑災方案剛剛開始施行,江宴便暗訪幷州府。

甚至為了加快行程,不惜日夜趕路。

她不想懷疑,又不得不懷疑。

江風瑟瑟,裴瀾深深吸了一口氣,緩緩吐出。

明月清輝映照下,背影逐漸拉長。

“醒醒。”???

誰啊???

裴瀾想心事想到大半夜才睡。

這纔剛剛眯了一會兒,就有一根搗亂的手指不停地戳她的額頭。

她迷迷糊糊把那根討厭的手指拍開,結果它竟然捲土重來而且更用力了朦朧的雙眼微微睜開一條細縫,入眼的便是江宴寫滿嫌棄的俊顏。

“昨晚讓你睡床你不睡,非要睡門口是吧?”

江宴早上起來穿戴整齊,走出房間門差點踩到靠坐在門口“守夜”的裴瀾。

裴瀾撇了撇嘴,心說還不是都怪你。

“督主起的挺早啊。”

江宴瞥了她一眼,“不早,不過是冇你晚而己。”

冇想到裴瀾竟然冇回嘴,而是留給了他一個後腦勺。

她根本還冇睡醒,完全冇有和愛陰陽人的死太監鬥嘴。

裴瀾隨便找了個船員,聽說外號大劉,想著借點乾淨的冷水洗把臉。

“水啊?

當然有。”

裴瀾頓時一喜。

然而下一瞬間,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。